搞求不赢

留美工科狗au

15.

“嘎子，手。”郑云龙说。

阿云嘎低头去看，发现左手上好多血，松开拳头，原来是刚才那根倒刺伤口流的。

“没事。”他起身往厨房走。

脾气发到一半被打断，他心中庆幸多于愤懑。幸好流血了，他想，要不然都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郑云龙怕冷，刚理论入冬家里就开起了热空调，恒温，换成摄氏度是26，阿云嘎穿长袖都嫌热，凉水冲到手上，冷得发抖。

郑云龙走到阿云嘎身旁，“我看看，”他捏住阿云嘎掌心，将他的手举到眼前端详起来。

“干嘛跟自己过不去。”他叹了口气，关掉水，把阿云嘎牵回客厅，从茶几下面取出一个小小的医药箱。

“你坐下。”他踢踢沙发，然后半蹲在了阿云嘎面前。

郑云龙的语气很严肃，动作却温柔，阿云嘎手被捉着，没由来一阵心慌，“没事的师兄，”他支支吾吾，“这点小伤……”

郑云龙没抬头，只盯着他的手看，眼神专注，像是在欣赏什么世界名画似的。

也有可能是debug，他悄悄自我纠正道。

“什么debug？”郑云龙边说边从医药箱里拿出几张酒精棉和创可贴，“这种时候还想着debug？”

那应该想什么？阿云嘎没敢问。

血还在源源不断地从指甲边缘冒出来，沿着手指往下流，流到掌心，被郑云龙的拇指挡住去路。

有那么一瞬间，阿云嘎以为郑云龙会用嘴帮他把血吸干净。他以前常这么干，抠破的蚊子包，作业纸划出的小口子，舔舔吸吸就完事儿，哪有被这么细致对待过？

他看见郑云龙的喉结滚了滚。

他的右手无意识缩进衣袖里。

“先把血擦了。”郑云龙嘴上这么说，人却没动，等了得有十秒钟才又从医药箱里翻出一袋棉签，袋子没封口，或许是因为单手不好操作，洒了好些在地上。

“没事我吸了就行。”阿云嘎说着就把手往嘴里送。

郑云龙啧了一声，拽住他的手，“小孩儿才这样。”

小区老，设施也旧，一墙之隔的空调机箱呼呼地响，混着窗外的风声树叶声，充斥在不算开阔的空间里。

说点什么，快说点什么。

CPU超负荷工作，阿云嘎拼命从即将短路的脑子里捞出他此刻唯一能完整讲出的俏皮话。

“你才小孩儿，”他说，“你妈叫你龙龙，小孩儿才被这么叫。”

郑云龙没理他，把两人手上的血擦了，也不问阿云嘎怕痛不怕，直接上了酒精棉，阿云嘎本能地闭上眼，等再睁眼时，创可贴已经贴好了。

郑云龙站起来，蹲太久头晕眼花，一个没站住，整个人呈泰山压顶之势罩在了阿云嘎身上，手攀肩腿夹膝，姿势过于豪放，让阿云嘎错觉自己是根藤蔓。

“你知道你自己有多重吗？”阿云嘎被压得呼吸不畅，抬手推人，猪一样沉。

郑云龙估计也被吓着了，胸口起伏得厉害，鬓角的汗蹭到阿云嘎脸上。

“怎么嘎嘎，你有意见？”他喘出的热气全喷在了阿云嘎肩窝里。

“意见是不敢有的。”先前没发完的脾气像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熊抱给挤没了，阿云嘎拍拍郑云龙的后背，笑着说道，“我小名是奥特根。”

饭菜都凉了，两人也没什么心情继续吃，郑云龙洗完碗后，看见阿云嘎在阳台，半个身子探出护栏，不知是在干啥。

他们家住一楼，阳台基本就是个摆设，冬天风大，夏天虫子多，别提郑云龙了，连王晰都很少去，要不是灯亮着，灯底下还站了个人，郑云龙压根儿不会想起家里还有阳台这么个地方。

“干嘛呢在？”郑云龙推开阳台门，顿时被夜风吹得一哆嗦，“穿这么少别感冒了。”

和他不同，阿云嘎仿佛没有冷敏神经元，他羽绒服都穿上了，阿云嘎还在穿卫衣破洞裤，工科男穿破洞裤的极少，要么过膝运动短裤，要么长裤，像他这种露着白花花的腿肉招摇过市的，整栋系楼里找不出第二个。

那天也是这样，郑云龙本来都忘了家里除了王晰还有别人，一觉睡到中午，迷迷糊糊推开厕所门，里面居然有人。

那人刚刷完牙，嘴角还挂着牙膏沫，见到他就忙不迭地打招呼，说师兄中午好。

半夜那个抓着被角鬼叫的模糊人脸被郑云龙写入大脑。

他是下午搬走的，行李很多，但没让谁帮他，自个儿把大包小包搬到门口，蹲地上系鞋带，破洞裤，大腿膝盖露出来，白得吓人。

“师兄拜拜。”他转过脸对郑云龙灿烂一笑，“学校见。”笑完又埋头继续系鞋带。

搞得好像跟我打招呼是多大个事儿似的，郑云龙有点莫名其妙，随即意识到这人把跟自己打招呼列为了the highest priority。

本着知己知彼礼尚往来的原则，郑云龙当晚就收藏了他LinkedIn脸书校内所有页面。

阿云嘎没说话，只把身子往里收了些。

郑云龙关上门，走到阿云嘎身边，“在看什么？”

“你转到EE之后我们还能一起去学校吗？”阿云嘎答非所问。

原来你在担心这个。

“能啊怎么不能。”郑云龙说，“不想当我司机了？”

在此之前转专业的事他只跟余笛师兄商量过，师兄劝他三思而后行，硬件不比软件，难度大，起薪低，就业不易，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要真耐得住寂寞静得下心，也不是不可以。

他想了好长时间，确定自己是真喜欢电路设计，但具体原因成谜，“喜欢”这种感情哪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这和他对阿云嘎的态度很相似，就喜欢，你问他喜欢啥，他只能回答都喜欢，没啥不喜欢。

“嘎子。”他冻得牙齿打架，又实在不愿意把阿云嘎一个人留外面，只能原地跺跺脚，蹦了两下，“圣诞节你还跟我去公园吗，有小羊羔那个。”

阿云嘎依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揽住了他的肩膀，随后扬了扬下巴，低声说道，“师兄你看天上。”

郑云龙伸长脖子越过房檐往天上一看，好大好圆一个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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